“如何把病人治好？”“教会他玩就行了”| 你所不知道的沙盘游戏

“如何把病人治好？”“教会他玩就行了”|你所不知道的沙盘游戏

原创：申荷永

摘要：在卡尔夫创立“沙盘游戏”的过程中，曾受两个大梦的启迪……

尽管“沙盘游戏”治疗的最初表现形式源自西方（注：沙盘游戏的前世今生：威尔斯的“地板游戏”——洛温菲尔德的“游戏王国技术”/“世界技术”——多拉·卡尔夫的“沙盘游戏”），但其内涵正是某种超越性的心理存在，冥冥之中回归于东方的智慧。

在卡尔夫创立“沙盘游戏”的过程中，曾受两个大梦的启迪，那也许是受到她所学习的中国文化的感召。

多拉·卡尔夫（Dora M. Kalff）

一、“沙盘游戏”有何寓意与内涵？

“沙盘游戏”的名称给了我们三个“关键词”：“沙”、“盘”和“游戏”。

首先，儿童喜欢沙子，似乎是对沙子具有某种出乎天性的情感。几乎所有的幼儿园里都有“玩沙池”和“玩水池”，同样都是一种天然的游戏。

哲学家像孩子一样对沙子着迷。“一粒沙子就是一个世界”的说法并不夸张，看上去细微的沙粒，又有谁能知道千百万年之前它的模样呢？又有谁能在经历了如此悠久的时光后依然保持着如此实在的感触呢？

图源：网络

远古的先民们赋予了沙子许多神性，用它来占卜，用它来表达心愿，甚至用它来治疗疾病。

藏传佛教中有用沙子来表现曼陀罗仪式的，那是神圣的心灵接触与升华。

两个盘子，一个盛沙，一个盛水。洛温菲尔德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

卡尔夫改造后的沙盘，两个都放上了沙子，但其中一个用做“干沙游戏”，另外一个则可以加进水，被称作“湿沙沙盘”。湿的沙盘更容易搭建城堡、挖洞、建桥等游戏。

图：西楼涂鸦

游戏是儿童的天性。因而，若是天性受到了阻碍或压制，通过游戏，可以使天性得以恢复，因为游戏中包含着治疗与治愈的条件和机会。

当有人问温尼科特（Donald. W. Winnicott，1896-1971，英国心理学家，客体关系理论大师），如何才能把一个病人治好的时候，温尼科特说，教会他玩就行了。许多病症的背后，都是因为失去了游戏的兴趣，失去了童真的天性。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沙盘游戏”中所包含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沙粒中浓缩着百万年的时光，正如“沙漏”象征着时间的流动。沙盘所呈现的空间，如同大地的承载，山川河流尽显其中。而当游戏使其生动的时候，这正是天地之间所表现的人及其心理的意义。

图源：网络

“天”、“地”、“人”及其变化，正是《易经》的内涵。当我们踏上北京故宫太和殿台阶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右面的“日晷”和左边的“量器”，这些都包含着乾坤的象征以及乾坤之中人的意义。

乾卦之自强不息，坤卦之厚德载物以及咸卦之无心之感，正是沙盘游戏中最重要的寓意与内涵。

二、如何对“沙盘游戏”进行结构性分析？

有了对“沙盘游戏”寓意的理解，我们可以进一步分析“沙盘游戏”的结构或结构性内涵。

首先，“沙盘游戏”是由沙盘游戏者、沙盘分析者（以下简称“游戏者”和“分析者”）、沙盘游戏室（包括沙盘和沙具）以及“沙盘游戏”的气氛（包括沙盘游戏者与沙盘分析者的动态关系）等诸要素构成的整体。

专业的学者们总是喜欢用“自由、安全、保护和共情”来形容“沙盘游戏”的感觉与氛围。实际上，治愈的作用也包含其中了。

其次，是沙盘中的时空概念。前面，我们从天时、地利与人和来解析沙盘游戏的寓意，已经是在进行结构或结构性内涵的分析。

游戏者会在沙盘上追溯往事恢复记忆，带有很强的时间含义。

而矩形的沙盘，上下、左右、中间、沙面、沙底和四角等等，也都具有结构性的意义。比如，从理论的意义上说，对于右利手者，左面多表示过去，右面多表示未来，而中间多表示现在或自我的现实感等。

再者，“沙盘游戏”摆上去的沙具，也可以有结构性的分析。比如，动物与植物在整体上的不同寓意，自然物质与人造物质的不同属性，所使用人物的年龄性别等差异以及各自角色的象征意义等。

卡尔夫本人接受了诺伊曼的心理发展阶段理论，倾向于从动物采集、冲突争斗和适应集体三个方面或阶段来观察游戏者内在的心理发展，其中也包含了对沙盘中沙具的结构性分析与发挥。

最后，当面对游戏者最终完成的沙盘作品时，则需要把“沙盘游戏”的结构性内涵进行整合与发挥。

不同象征意义的沙具，出现在不同位置的时候，也就有了新的组合性意义。连续的沙盘或系列性沙盘作品，本身也具有结构性的特点。某一重复使用的沙具，在不同的沙盘作品中位置的变换，往往是分析者关注的重点。

对此，沙盘游戏治疗师往往用“主题”和“主题”的变化来对沙盘进行分析，以探寻其中表现的受伤内容和治愈的象征。

一般来说，初始沙盘多表现出问题以及表现游戏者应付问题的方式；终结沙盘多反映心理分析的效果以及游戏者的转变，这些都增加了“沙盘游戏”结构性内涵的意义。

三、卡尔夫的两个与“沙盘游戏”治疗至关重要的梦

我基本上还是从中国文化心理学和整合的心理分析的角度，对“沙盘游戏”的寓意进行解释，对“沙盘游戏”的结构进行分析。

实际上，“沙盘游戏”本身，正是这种西方整合性心理分析的一个例证，卡尔夫在创立其“沙盘游戏”治疗的过程中，深受东方思想的影响与启迪。

根据卡尔夫儿子的介绍，卡尔夫曾有过两个与“沙盘游戏”治疗至关重要的梦。

其一，当卡尔夫还在苏黎世荣格心理分析研究院学习的时候，梦到自己到了西藏。有两个和尚（喇嘛）在梦中向她走来，交给她一个金制的矩形工具，顿时，大地裂开了一扇门，呈现出两边的世界，并且在西方出现了太阳。

卡尔夫当时在与荣格的妻子艾玛·荣格做心理分析，当她把这个梦告诉艾玛·荣格的时候，艾玛通过其自身的东方知识与修养，帮助卡尔夫理解其中所包含的整合东方与西方的寓意，鼓励她努力探索中国文化的心理学内容。

另外一个梦，是在荣格去世的当天做的，那是1961年6月6日。在梦中，荣格邀请卡尔夫一起吃晚饭。在餐桌的中间有一堆大米，荣格指着这一堆大米对卡尔夫说，她应该继续探索东方思想，尤其是中国文化。

于是，西藏和尚交给她的金制矩形工具以及荣格让她继续探索东方思想中国文化的“餐桌上的大米”，犹如沙盘和沙盘里的沙子，如此美妙地预示了她的工作与努力。

1962年，卡尔夫开始通过讲演和报告来发表其关于“沙盘游戏”治疗的思想与体系，其中便包含在这些梦中呈现出来的源自中国文化的启示。

在卡尔夫第一部也是惟一一部关于“沙盘游戏”的专著《沙盘游戏：心灵的治疗探索》（1966，1980，2003）中，她用中国宋代理学家周敦颐的“太极图”，作为她的“沙盘游戏”治疗的重要理论基础。

因而，太极四象阴阳五行，一直是卡尔夫所追求的“沙盘游戏”治疗的本质性内涵，并将其作为“沙盘游戏”方法技术的内在核心结构。

在该书的许多章节中，卡尔夫反复引用《易经》和《老子》来分析与解释其个案的治疗和转化。

在该书结束的时候，卡尔夫用《易经》的坎卦做了全书的总结：“心灵的运作可以比喻为水的流动。《易经》的坎卦便是最好的写照：‘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

卡尔夫最后说：“只有当我们能够获得如此的体验，获得内心的和谐之后，我们就能够谈论恩赐和完美。”

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学员在多拉·卡尔夫家，参加马丁·卡尔夫沙盘游戏深度课程（2016）